2010-05-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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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黑水池中央,或者1/10都不到,總之,在那裡,一個定點,烏龜停了下來,沒有再度游動的意思。太詭異了,在半路丟下乘客,全身都會弄濕的!

你們該下去了

這裡嗎?

烏龜點頭。不得異議。

我說的已經太多,但我能做的太少,你們必須下水,我過不去了。船伕說完它最後一句。

你會游泳嗎,作家先生?」庫庫問

不會。你會嗎?

游泳是三年級的課程,我從二年級就開始不去學校了。

噢,意思是

我不會游泳

幹嘛把事情說得這麼複雜呢?

因為我很害怕

我也是

白皺皺的船伕緩緩的像扭水龍頭般轉過頭瞪著他們,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作為最後通牒。

庫庫踮著腳尖下水了。

硬硬的,好像有陸地!攙扶作家先生下來,兩個闖入者小心翼翼的在水上踏出步子。每一步都要輕輕試探是水還是陸。

作家先生臉上身上的黑絲綢線,慢慢復甦起來,滑動、滑動、滑動,搔得作家先生生出了癢,差一點沒辦法專心踩步伐,似乎是接近了黑流蘇的主巢穴,嘍嘍騷動了。

2010-01-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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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眼的鳥群,開始打起沒有夢的盹兒。兩位黑漆漆的闖入者,揣著剪子嘴向前;說穿了,挺像另一隻畸形的瞎眼大鳥,戳破墨黑的腸道。

遠處,忽明忽滅的微光打信號似的,召喚庫庫和作家先生他們前往。靠近後發現,火光有兩個,而且上下顛倒,原來是一個老式燭台,和它自己的倒影。如果不是第二個的火光,他們根本不會發現黑暗中有一灘水,它有多深?有多大?有多陰險?並不需要太多的水,就足以溺斃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的。

庫庫拾起水面上的老燭台,像啓動了開關,一抹白色鬼影隱身水下過來。涮一聲,我們看見水從它高聳的背脊傾洩而下,形成一道水牆。滴滴答答,我們看見水珠流過它皺摺蠟白的粗腿,順著尖銳的趾甲滑落至地上。一隻眼神混濁的白化症千年老龜站在這裡,它是被詛咒的,或是被囚禁得太久使身體泡成了白,我們不得而知。

你們是來找女巫的?烏龜開口,一陣回聲轟隆隆的彈過洞壁。

是吧」作家先生怯聲答

女巫她,究竟想要什麼?庫庫問了這麼一句

女巫想要的東西,每次都不一樣,她想要的很多。那你們又想要什麼呢?

我們想把作家先生變回原來的樣子!

原來的樣子?你還記得是什麼樣子嗎?

…不是很清楚老先生緩緩回答

那!你記得嗎?烏龜轉向問庫庫

…不是非常清楚。不過那是因為我很少在鎮上走動,但我肯定作家先生是年輕人不是老人。

「竟然連自己原本的樣子都忘了,要是女巫將你變成從垃圾筒裡貪食的可憐人,你也不曉得!」烏龜搖頭嘆息。

你們跟女巫打交道,要她幫你除掉身上骯髒的東西是必須付出代價的。」趾甲指了指作家先生臉上的黑絲綢線,它們瞬間滑動了一下。

牠屈膝,腿上的皺紋擠成一朵灰白色腫瘤。讓庫庫和作家先生爬上身。下水。

但我能給她什麼呢?作家先生繼續話題。

如果你沒有,她也會從你的朋友身上找到想要的東西!」斜瞥了一眼小女孩

但我什麼也沒有啊。庫庫非常緊張

噢,多著呢!妳有家、妳有爸爸媽媽、妳的小腦袋瓜像高麗菜芯一樣嬌甜、妳眼球反映的光芒比這洞穴的顏色多好幾倍。夠了嗎?我還可以舉出更多例子。」烏龜低沈的聲響嗡嗡流瀉,迴盪在穴壁,庫庫不希望他講的是真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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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洞穴是嘴巴開口,那麼很快的,庫庫和作家先生就要掉入它又長又深的食道了。

作家先生摸黑著走著走著,踩了著空,兩人掉進一個直立甬道。甬道裡漆黑如夜,只有咻咻的風聲,像一句句的警告對著他們耳朵咆哮,責備著兩人的闖入。墜落所花的時間,超過想像,庫庫已經幻想了好多種可能等在盡頭的怪物,但她沒想到這條冗長的食道,還藏有暗刺。

愈往下掉,開始聽見翅膀拍動的聲音,還有鐵鏈拉扯的聲音,還有…那熟悉的刀片刮躁聲。好多好多隻剪刀鳥爭先恐後的朝墜落中的庫庫和作家先生撕牙咧嘴,它們的羽毛一樣烏黑,嘴巴一樣銀亮銳利,但是,它們都沒有眼睛。尖尖的鳥臉上,有兩個小凹陷,是將來放眼睛的地方。可惜現在它們就像瞎子一樣盲目地亂竄。

闖入者幸運地全身而退,最後墜落在一個比雙人床還大的軟墊上,大到上面躺三個鎮上最胖的屠夫先生也不成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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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先生很苦惱,這下剪刀鳥全部迎刃而解。庫庫則心滿意足地把黑斑收進口袋裡。

鳥兒泰然自若地梳理羽毛,顯然相當滿意給了一老一小顏色瞧瞧。庫庫拉拉作家先生的衣角,指了指一根接近尾巴突出來的羽毛,為什麼剪刀鳥怎麼梳理,就是忘了那根呢?
「欸…」作家先生先出聲
「欸,你漏了一根沒用好!」庫庫說出
「…」鳥兒刮了下嘴,似乎讓人說不得!它不耐煩地叼住那根突出的羽毛,奇怪的事情發生了。
那根羽毛變得愈來愈長,就像一條體操選手的彩帶,拋向半空中,變化出綿延不絕的曲線。剪刀鳥嚇壞了,一直刮出噪音,眼神也失去了神氣。卻無法抵抗身體逐漸變小,小到承受不住自己的大嘴,大剪刀哐啷落地,接著兩只黃色玻璃眼珠應聲彈落。
作家先生拾起那把銳利到可以剪下雲朵和大黑班的剪刀, 剪破牆壁,踏進未知的黑暗。